回乡偶书:我的家乡,栟茶!
回到仍在寒冬里的康定,无论是冰冷的空气,还是孤独的氛围,对于回忆或者思考,可谓恰到好处。驻地的水管照旧冻爆裂了,我刚刚煮了沸水去融化马桶水箱里结成的大冰块。而在等待房间暖起来的这会儿,我坐在电脑前,嗓子一痒,咳嗽声山鸣谷应,和着遥远处的马达声,构成了这个安静的世界里的唯一的声音。
此情境中,回想春节的返乡之旅。最让女儿开心的,是在上海迪士尼。对于我,最难忘的,莫过于在堪比康定的寒冷的夜晚,路过待拆的老城区。自西往东的石板街沿线,一片死寂,只有市政新挂的串串红灯笼在无人烟的沿街人家门前随风摇曳。在依依惜别的情绪中,远处的新城区烟花绚烂、灯火辉煌,更显得老街的落寞。
白天,我特地独自一个人走完空无一人的西街,沿运河看了废弃的小学,过东石桥经寿圣寺往东直行,直到被赫然出现的省道拦住。道路的对面,是儿童时代春游常去的果园,我曾经挎着旧款海鸥相机,带着表弟妹们走当时觉得“很远”的路去园中拍照。
运河边的小学教学楼玻璃多碎了,墙体和侧畔的小公园倚满了藤蔓——“庭树不知人去尽,春来还发旧时花”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许是上海的“虹吸效应”,本地的年轻人显然不多了。走在路上,年轻的面孔都是陌生的,而熟悉的面孔都苍老了。老电影院门口售卖甘蔗的小贩都是讲普通话的,而在类似于莎莎或者屈臣氏的本地化的连锁店里,自称是当地人的女孩也坚持用普通话与我沟通。
明天就是元宵节。自家乡飞广州前,我曾想在街头给女儿买个兔灯,但看到那塑料做工,我失去了购买的欲望。然后,摇身一变成唠叨的怀旧的人,向女儿描述过去竹篾扎的兔灯是何等的精致而美丽——多是长辈们亲手扎的框架,糊着洁白的宣纸,安着竹筒轮子。每个元宵节前,我们也如同端午前请出龙舟装饰一新的广东人,把杂志上最好看的图画剪下来贴在灯上,并用细碎的彩纸条重新裱好兔子的耳朵。那些个元夜,如今步入花甲的父母辈们,就在我们现今这个30来岁的年纪,带着童年时的我们,拖着兔灯走在老街上。那些个如今写着斗大的“拆”字和贴着封条的屋子里,人们探出头张望,不时有鞭炮腾空爆炸。古老的小镇上,到处是灯笼,到处是孩子,到处是对未来的希望。
爷爷院子里的,一小株枇杷树经过二三十年的生长,“今已亭亭如盖矣”。几棵桂花树,在曾经种着两株水杉的花圃中,长得异常高大。正月里的一天,女儿与堂妹的女儿在院子内外玩“摔炮”。冬日灰暗的天空下,鞭炮倏然作响,邻居家的信鸽被惊得扑扑飞起,路边的小狗撒腿就跑,两个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。
作为在广州成长的孩子而言,女儿的家乡话听力水平也算是不错了——春节时听懂了某亲戚是“高邮”人,便悄悄提醒我,那亲戚“也”是“高原”来的。在她心中,我们和高原也着实有了一份特殊的关系。
文章来源于:http://www.ljyz.com.cn 家乡网
网站内容来源于网络,其真实性与本站无关,请网友慎重判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