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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阳县旧事:幸好有个广兴洲凤凰网湖南

日期:2023/8/23 18:07:19 浏览:

来源时间为:2022-08-10

文/一清

与老岳阳的朋友调侃,总说岳阳县吃了亏。“岳阳县生了个城(关镇),‘城’属晚辈;后来成了县级市,‘市’属同辈;再后来成了大市,还管着县,‘市’属长辈。等于岳阳县生了个娘。吃亏波?”

真吃亏。吃亏的事情还有不少。

见过大阵仗的广兴洲人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洞庭湖与长江交汇西北那一块土地在地图上标注的是岳阳县属地,那地方叫广兴洲。广兴洲很大,是活野千里的洞庭平原起始处。土地肥得流油。曾有位东乡人去洲上住了半年回来说,“吃了菜瓜千万别上地里拉稀,弄不好来年会结上一牛车菜瓜”。可证那里物产之丰与土地之肥。还有人说,“广兴洲的扁担莫乱丢哩,不小心插地里了,三个月就会长成一颗树”。

当然有些夸张了,但让广兴洲的人不夸张点,那也不公平。洞庭湖都是它这里起脉的,夸张了吗?这点你得信吧。

广兴洲地界儿连着君山农场、建新农场,再远一点就是华容,华容向南向西连着益阳连着常德,靠北连着石首连着荆州。长江从身边过,三江口在脚下流,这么大的阵仗跟前的人,能不夸张点吗?

夸张归夸张,但那土地上的人其主业是种菜。说起来广兴洲如果遭了涝,估计岳阳长沙市民的菜锅里会要少点菜。或问,岳阳长沙就不能去外地调配蔬菜吗?当然可以,但有广兴洲的好吗?菜都是阳光下自由生长的,广兴洲的菜幸福指数高着哩。

上个世纪,这片土地上纵横着的公路网两厢,一溜溜的都是摆卖菜瓜、香瓜、南瓜的菜农们的身影。这里的阳光有点费皮肤,所以广兴州的人都不太抗夜,稍微天黑一点,就看不到卖瓜人的影子了,除非他们穿着白衣服。他们当然穿白衣服,穿白衣服的他们在大白杨树下或蹲或站,用草帽煽着凉风,用广兴洲人的老城陵矶腔招呼着路人:“沁甜的瓜哩,气一口,保你就不想动弹哒”。

1984年时,我在湖南省委宣传部工作,曾陪领导到过广兴洲,在路旁下了包车(布篷黄吉普)买过香瓜,真的“气了一口,就不想动弹了”,又买了第二个,方才离开。这味道至今还鲜活在记忆里。

关于广兴洲的记忆有很多,多有忧,亦多有乐。

1955年岳阳县县长张月桂签发的《任命通知书》,任命父亲为甘田完全小学校长。

从东乡到河西

1960-1962年,正是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最煎熬时段,父亲谢万邦以甘田完全学校校长的身份,从岳阳县最贫困的“东乡”调入岳阳五中任教。

我们一家也随之迁入广兴洲。广兴洲在岳阳人的口中就叫“河西”,实际上应该叫“湖西”。父亲先到河西,我们大部队是半年后从东乡过来的。说是大部队一点也不过分:与母亲随来的有大姐九一、大哥从会、二哥从庆、二姐碧云,还有老幺我。我当时刚满四岁,大姐已读高小了。所以在五中我们这一家子就有8口人,住学校靠围墙边一栋一楼第二门桶子楼正对两间房子,当时也没有多少私人物件,因为是吃食堂的,所以过道上还算没有拥塞。每家每户都有一个自制的煤油炉子,是用来晚上煮些食物充饥的。

8口之家,靠父亲45元的月工资维护全家生命。大概是1961年中,远在岳阳东乡正读高小的小姑饿得不行,也投奔了我家。小姑是农村的,没有国家每天2两1钱3的粮食配备,因而她的到来,只能从我们8人的配量中匀用。2.13两乘以8,等于每天我们全家9口人只有1斤7两的粮食,再将这点粮食分到三餐,显然那米粒就可以数着玩儿了。

不断有消息传来,说是亲友中的谁谁得了水肿痛了……也只能听听罢,全国都在过苦日子,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好在有个广兴洲,让我们在这里还算尊严地存活了下来,实现了“自救”。

幸好有个广兴洲

我母亲是个“自救”式英雄。母亲叫李冬桂,临湘占桥人,当时也就36岁左右。说到母亲年龄,这里得交待一下,我大姐、大哥不是她所生。所以,于我大姐大哥,我的母亲是他们的继母。

一家9人口啊,吃饭是第一大事。为了保命,母亲将一月的粮食全领回家,然后筹算好,每天该吃多少,还在此基础上扣除一点以防不备和人客到访。将这各种因素考虑完后,每天将全家人每餐的粮食用一个大钵装了放学校的蒸笼里,亲眼看着合了笼盖才离开,省得别人在蒸钵里偷走米粒。开矰时,再准时守在蒸笼口领了回家认真分食。

9口人围着一个蒸了不足6两粮食的饭钵分饭,至少有6双眼晴都有监督公平的义务。所以,母亲必需做到饭食分配是公平的。大哥十五六岁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吃不饱,面有菜色。我二姐就使眼色,让他离开桌子去外面,然后二姐就将碗里的多少分一点给他。这事,终于被母亲发现了。母亲便用枊条鞭子狠狠地打了二姐几下,说你就是个叛徒,就是特务,出买自己的娘。我母亲之所这样说,其实也与她的小心思不无关系。大姐大哥不是她亲生,因此在对儿女的呵护上,多少还是有些偏护的。既然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偷偷地给非亲生的大哥以照顾,那就是叛徒,就是特务。那时学校刚放了反特电影《羊城暗哨》,每个人都用时尚语言。

这事,多年以后,我们还笑母亲的敌我观念还用到家人身上了,母亲听罢也只能哈哈一笑。

从广兴洲回来,我视频问母亲,还记得当年说小女儿是叛徒特务的事么?95岁的母亲依稀还有记忆,但只是笑。

9口人吃饭,只一人拿工资,父亲经常备课到深夜。母亲看在眼里,心里难受得不行不行的,生怕家里的台柱子倒了。因此,分饭时,总要想些办法多分一点,或者将自己碗里的匀一小部分出来。

我们家的情况,被当时五中校长刘建中先生发现了,也来家看过我们分饭的场合,默默地离开了。为此,他想了个办法,安排我母亲在学校食堂打杂,除了有一份不多的工资外,还可在食堂多少乱七八糟吃些东西。我家情况一时稍有所缓解。刘校长觉得问题还是没有解决,便特意在一次全校职工会上表扬了我母亲,说李冬桂同志勤劳、苦干,对于这种勤劳苦干、以校为家的人,可以容许打两份工。同时又特地制定一个新规,打两份工的人,可以在食堂里吃一份饭。这样一来,我们家等于减少了一个人的饭量消耗,我父亲也因此可以吃得更多一点。

毕竟还是吃不饱,母亲就趁月色溜去学校周边农场的菜地,寻找收割完后粗壮一点的白菜蔸,发现后就挖出来,削去蔸部老皮,留中间拇指般大小的一点白芯。运气好,一个晚上能弄一大把缸。母亲回来后便偷偷用煤油炉子煮给我们吃,补充些营养。要说明的是,这一份的分食,是不分亲子继子的,家里人人有份。

芝麻地里,被监工吓哭了

这个时候,我大姐、大哥、二哥已先后上高小和初小了,只有我与二姐在家闲着。其实二姐也没有太闲,常跟在母亲身后去周边收割完了的菜地里拾些菜根菜叶,有时运气好还能拣个不太有颜值的小南瓜什么的。二哥比我大四岁,不怎么愿意带我玩,觉得累赘。有一次,他在马路停驻的拖车上偷抽下一根甘蔗,一气跑回了家。我与二姐就粘着了他讨要。二哥无奈,在发表一通模仿电影里的演说词后用砍敌人头颈的方式砍分甘蔗,万万想不到啊,一刀砍自己手上了,血流不止。二哥当然挨打了,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获得一长节甘蔗,也没挨打,我们很快乐。

广兴洲的土地很肥沃,容易长经济作物,但野草的生长也是很疯狂的,电影里的青沙帐就是那个样子。水沟边、堤勘上,有成片的芦苇可着劲儿长,一人多高了还不收敛。记得有一次,我母亲去建新农场的芝麻地里捡遗落的芝麻,可能是捡得多了一点,被农场监工看见了,远远地追了过来,且来势很凶的样子。我看到母亲一闪身就躲芦苇丛里去了。我紧张得不行,生怕监工寻到后打她。我先是执着地盯着母亲的藏身地,我实际上给赶过来的人提供了准确的藏身点,看着那监工越走越近了,我便放声大哭起来。那位监工分明知道了母亲的藏身处,看到我十分害怕的样子,反过来安慰我,让我不要怕,还说可以帮我捡很多的芝麻。我这才止住了哭。看着我平静下来了,监工便就走了。我母亲听脚步走远,这才从芦苇中钻出来,牵着我,拿了一把捡得的芝麻,回了学校。路上并没因为我的眼神给人提供准确的地址而说我是叛徒是特务。

从此我再也没有跟母亲去捡过芝麻。当时觉得那监工很凶,随着年龄增长,回想起来,知道那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。这就是我收藏于记忆里的广兴洲人印象。

救命的“蒿子粑粑”

广兴洲是个天然宝库,什么季节都有出产。这对于饿饭的人们,便有了生计。我母亲从不闲着,什么季节就外出挖什么或捡什么。春季,便挖白菜蔸、捡拾各种瓜果。广兴洲还有一种野生的碰碰瓜,圆圆的,网球般大,特别好吃。夏季捡南瓜、菜瓜、香瓜,去湖里摘莲蓬、采菱角。秋季拾蚕豆、割芦苇,到了冬天,还得下湖踩藕,挖农场和老百姓挖过了的湖藕塘,间或也可以找到胖胖的一节半节的湖藕来。便是没有胖藕之获,连接着径杆与胖藕的藕节,也是很不错的,煮了同样可以充饥。61、62年我已5、6岁了,上述项目也跟着哥姐在外干了一些,有苦,也有乐子。前年碰到一个出生广兴洲的公职人员,在谈到过往这些细节时,特别的认同。他说自己也曾干过的。说他第一辆28单车就是从藕田里“挖”出来的——当然这已经是快“改革开放”的事情了。

说了这些,是想说,广兴洲这地方于我们是有恩的。在全国大饥荒的时候,这片土地提供了如此多的食源,让我们渡过了难关。再加上善良的五中校长和校友们的特别关心与照顾,使得我们一家没有受太多的苦,感恩五中,感恩广兴洲。

这里还要提到一件事。大前年央视某栏目组想去洞庭湖拍一组湖区独特菜品,让我推荐。我第一重推的就是广兴洲的“蒿粑粑”,并讲述了三年困难时期蒿粑粑的故事。节目组年轻人听了兴奋得不得了。我同时又推荐了洞庭湖畔的樟树港辣椒、岳阳鱼巷子的全鱼席和荣家湾的糥米猪肚。摄制组小年轻说,“齐活了”,便立即建组到了岳阳。后来因岳阳某合作方临时不合作,这事也就没有继续做下去,很是遗憾。我可爱的广兴洲“蒿粑粑”与大央视擦肩了。

为何说广兴洲“蒿粑粑”有救人之功呢?还得回到那特殊的“三年”。广兴洲的国家公职人员在经历第一年“困难”时,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边厢土地肥沃与自己渡困有何关系,因而也就没有前文所说的去收割完的田地里捡拾各种食材的尝试。但饿肚子是分分钟煎熬的。有天,某老师家属说五中围墙外有人卖“蒿粑粑”,一毛钱一个。于是,饿急了的人们便一一出了围墙了,很快就将那几个背袋子卖蒿粑粑人的“货”全部买断了。我与哥姐也是出围墙买过几次的。粑粑并不大,约相当于500毫升农夫山泉的瓶底大小。墨绿墨绿的,闻着有股清香。是由少部分糯米、粗米、玉米粒磨粉并蒸煮成团后,加同样分量的洞庭湖堤岸或沙洲上野生的棃蒿,将之磨浆,与米团混合做成圆饼状后,再经锅煎而成。

真好吃啊!一个饼,我们来不及品其香,三嚼两嚼就吞下了肚。香就由你香吧,到肚子里香去。在肚子里香,还能最快地解决饥饿的问题,我们自己觉得这样个生吞吃法很聪明。

要说起来,银元大小一个的蒿粑粑,一毛钱一个,也是不便宜的,按今天物价比,相当于一百元钱一个。但当年的情况就是这样,有钱买不到吃的,能用一毛钱买上一个粑粑,救命是最重要的。我相信,很多人也是靠了这蒿粑粑挺了过来的。另外还要说一句的是,广兴洲人是善良的,即使是这蒿粑粑供不应求,老百姓既没降量,也没有加价,一直就是一毛钱一个。

猪狗争窝,欢乐无数

很多事,过去了,也就成了谈资。大概是62年上半年,学校在蒸饭上又有了些变化,早餐蒸稀饭,不赞同大盆为蒸具,而是发给每人一个罐子,有名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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